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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8章 家和萬事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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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如今的劉弘毅只知道沈迷酒色,對於金陵城的軍務早已無心插手。自從杜玉嬈死後,他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,成了浪蕩公子,其他的已經毫不在乎,連曾經的寶貝女兒,如今也不聞不問。

“所以說,情愛傷人心。”這句話是宋昊天說的,“誰能想到,當初那個雷厲風行的金陵城城主,會變成如今的模樣。”

趙無憂靜坐在院子裏,裹著厚厚的狐裘,神色略顯淡然的回望著宋昊天,“宋莊主如今還沒尋著中意之人嗎?已然執掌整個七星山莊,於這金陵城內也算是只手遮天。劉弘毅不問城中軍務,不是正好給你一個機會?”

“趙大人說得輕巧,你身在其位,可覺得這是機會?”宋昊天反問,“殊不知權力有多大,責任就有多重。我本不願接手這七星山莊,然則已經身在其位,自然不能讓人失望。”

他徐徐站起身來,“這劉弘毅已經不管金陵城內的要務,很多官員也都是群龍無首,辦事兒都是畏首畏尾。我這七星山莊的產業現如今遍布金陵城,但我的確沒有覬覦之心。老百姓能過得好,那我這日子才算真的好,否則一旦開戰,饒是有萬貫家財,也難免顛沛流離。”

趙無憂斂眸,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

“師父說,他已經把我與他的關系告訴了你,是故我也不必瞞著。”宋昊天道,“我不希望開戰,所以趙大人若是有什麽需要,我七星山莊必定全力以赴。”

“不怕得罪劉弘毅嗎?”趙無憂笑問。

宋昊天神情覆雜的望著她,“得罪又如何?得罪一個劉弘毅,總好過得罪天下人吧!”

“宋莊主這是心裏話嗎?”趙無憂輕咳兩聲。

宋昊天蹙眉,“我總不能逢迎拍馬,說是怕得罪趙大人吧?”

聞言,趙無憂先是一楞,而後報之一笑。“宋莊主真會開玩笑,我趙某人不過是一介書儒,即便身在朝廷,也跟你們江湖人沒什麽幹系,說什麽得罪不得罪呢?”

“那便是了。”宋昊天輕嘆一聲,話語低柔,“趙大人什麽時候走?”

“只要確定這金陵城內的情況一切順遂,我就會出城奔赴邊關,跟東廠率領的三軍匯合。”她只覺得冷,這金陵城裏頭,果然不適合她待著。

宋昊天點點頭,“師父已經去籌備藥草,你這身子……”

“宋莊主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,應該習以為常才是。”趙無憂輕咳著,面色微白的笑著,“若是有朝一日,我面色紅潤,身康體健的站在你跟前,你才更該擔心。”

“師父醫術高明,一定會治好你。”宋昊天目不轉睛的盯著她。

昔日的情分,那一份心思都在某個地方徘徊不去,然則現在的趙無憂是以欽命監軍的身份出現,不再是當初病怏怏的趙公子了。

“看得出來,你跟溫故的感情很好。”趙無憂顧左右而言他。

“一日為師終生為父。”宋昊天音色微沈,“沒有師父就沒有我的今日,我感激他。”

“久負大恩反成仇,不管什麽東西,都得有個度。都得適可而止。”她想起了穆百裏,又想起了簡衍。眸色微暗,她低頭苦笑兩聲,“多謝宋莊主陪我說話,我與宋莊主的話,也請宋莊主好生考慮。”

宋昊天點點頭,“若是有朝一日,真如趙大人所言,我七星山莊必定義不容辭。”

“好。”趙無憂輕咳。

素兮端著藥疾步過來,“公子,該吃藥了。”

趙無憂點點頭,伸手接過,一飲而盡。良藥苦口,可是長年累月的吃。便不覺得是利於病了。趙無憂蹙眉,無奈的看了宋昊天一眼。

“還好嗎?”宋昊天擔慮的望著她。

趙無憂報之一笑,“無妨,習慣了。”

“溫故說,該備的藥都備下了,分量暫時都夠了。到時候去了荒瀾遇著欠缺,能讓莊中的老管家酌情采買,再給咱們捎過去。”素兮道。

趙無憂點點頭,“溫故辦事慣來是仔細的,那便這樣吧!吩咐下去,整理行裝,明日一早便走。”她歇上這一日,這身子也算是緩過勁來,能逐漸適應關外的風沙與艱苦。

宋昊天斂眸,那欲言又止的模樣,讓人看著有些心酸。可有些話,終究是不適合說的,即便到了嘴邊也得咽下去。

“宋莊主還有事嗎?”趙無憂問。

宋昊天搖搖頭,笑得溫和,“曾以為與趙大人此生再無緣分相見,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。宋某很慶幸,也覺得很榮幸,能結識趙大人這樣的人物,乃宋某三生有幸。”

“宋莊主客氣,緣分這東西著實不可預料,只希望這緣分能持久。”趙無憂意味深長。

宋昊天一笑,“那是自然。”

行了禮,宋昊天離開了院子。

老管家上前,“莊主?”

宋昊天深吸一口氣,“派出去的人可信嗎?”

“是當年老族長的故友,跟那頭也都熟識,所以不會有事。”老管家低低的說著。

宋昊天點點頭,“師父吩咐的事兒一定要辦好,決不能有所差池。能讓師父如此小心翼翼的,這件事必定非同小可,務必要精準無誤。”

老管家頷首,“老奴明白!”

一聲嘆息,宋昊天低語呢喃,微微瞇起了眸子,“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,總覺得有些事即將發生,心裏頭莫名的不安。管家,你說會開戰嗎?”

老管家嘆息著,略顯無奈的笑了笑,“莊主,且不論會不會開戰,只要問心無愧便是。老莊主在世的時候,也是這樣說的。江湖之人,當以情義為先,當俯仰無愧。”

“是。”宋昊天擡步離去。

若真的到了趙無憂所說的那一日,他想著自己就算是拼得一死,也要為趙無憂謀得周全。

白日裏,該置辦的都置辦了。過午之後,趙無憂的身子也稍稍好轉,只不過依舊覺得冷。夜裏的金陵城素來熱鬧,如同荒漠中的孤燈,雖然微不足道,卻是所有人的希望,能與星辰爭輝。

劉弘毅醉倚欄桿,左擁右抱,那情景好不愜意。醉生夢死,是老天爺跟世人開的一個玩笑。你以為這便是快樂,其實卻是痛苦的源泉。

因為醉了之後,你所看到的,所聽到的,所擁有的都是你曾經失去過,望而不得的。你日日的沈淪,只是因為得不到,在醉夢中痛苦的活下去。

眼睛裏看到的,心裏想到的。都是那個死去的女子。

天磊在房間外頭守著,無奈的同時,也覺得悲涼。曾經何時,那個雷厲風行的男子,執掌金陵城,生殺在握。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?紙醉金迷中,早已沒了最初的模樣。

有一道黑影站在窗外,一聲輕嘆。

天磊一楞,“什麽人?”

那黑影一閃即逝,天磊當即吩咐人守著劉弘毅的房外,顧自追去。

這陰暗的角落裏,站著一人,瞧不清楚容色,只看得見一襲漆黑的背影。那人站在巷子轉角處。背影頎長。

天磊蹙眉,“你是什麽人?”

“劉弘毅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,倒真有些出人意料。”那人笑意寒涼。

“你們……”天磊心頭一窒。

“當初不是沒給過你們機會,可最後呢?”那人冷笑,“劉弘毅功虧一簣,落得如斯下場,怪得了誰呢?兒女情長,英雄氣短。”

天磊握緊手中冷劍,“城主……”

“盯緊劉弘毅,謹防趙無憂下手。你當知道,如果劉弘毅出了事,這金陵城就會變天。”那人冷然,“記住,保住劉弘毅,務必要讓他清醒起來。趙無憂都殺到門前了,他還只顧著那死去的女人,真是愚不可及。自己的腦袋都保不住了,還想著她。”

“是!”天磊俯首,唇線緊抿。

那人冷哼一聲,緩步走進黑暗中,然後徹底的消失不見。

“趙無憂?”天磊垂眸。

他知道趙無憂來了,可他沒想到,那些人也會跟著來。一聲嘆息,也不知夾雜著什麽情愫,瞧一眼這喧囂無比的十裏長街,看著這些紙醉金迷的人們,不知這隱藏的危險。

天磊敲了劉弘毅的房門,然後進得房內。

地上滿是羅裙衣衫,床沿上的劉弘毅只穿著一條中褲,半醉半醒的坐著。美貌的女子三兩個,各自玉-體-橫-陳的躺在床榻上。

見著天磊進來,劉弘毅只是擡了一下眼皮,沒有做聲。

“城主,趙無憂那頭真的不用管嗎?”天磊只能變著法的開口,“城主,趙無憂會不會對你不利?”

劉弘毅起身,晃晃悠悠的到了桌前,拎起酒壺就往嘴裏灌,“有本事,讓趙無憂來殺了我。只要我不死,他也別想有好日子過。”

醇厚的烈酒,從唇角滑落。悉數沾在身上。

劉弘毅笑了,笑得何其凜冽,“我這一身的仇和恨,正愁沒地方安置,他卻眼巴巴的回來了。這是老天爺給我機會?要我為玉嬈報仇嗎?”

天磊一怔,“城主?如今趙無憂是欽命監軍,若是城主貿貿然出手,萬一被京城知道,是要掉腦袋的。何況這一次,趙無憂是來議和的。監軍一死,難免會開戰。”

在金陵城內出了事,那可不是小事。何況,還是趙無憂這樣的京官,這樣的欽差大人。

聽得這話。劉弘毅的身子晃了晃,一屁股坐在凳子上。因為酒精上了腦,整個人都神情呆滯,一雙眼睛通紅充血,“呵,你以為我是要殺了趙無憂嗎?我沒那麽蠢,會拿身家性命卻跟趙無憂抵命。”

“那城主的意思是?”天磊不解。

劉弘毅趴在桌案上打著酒嗝,闔眼昏睡。

天磊一聲輕嘆,終是沒有繼續說下去。城主,醉得厲害。

一夜相安無事,第二天一早,趙無憂的軍隊便開拔出城,由宋昊天親自護送至邊關。畢竟趙無憂人生地不熟,七星山莊對附近比較熟悉。

一路上。宋昊天一直策馬隨著馬車,隔著一道車壁,他時不時的扭頭去看車窗簾子。風過窗簾,偶爾撩起了簾子,能看見裏頭靠在車壁處,闔眼歇息的趙無憂。

素白的臉上,沒有半點血色與紅潤。在陰暗處,她如同璞玉雕琢,安靜得讓人覺得有些心疼。靠在那兒,闔眼不語,單薄得好像風一吹就會被吹出窗戶,然後消失不見。

“宋莊主在看什麽?”素兮策馬上前,擋在了車窗前,扯了唇笑得涼涼的。“宋莊主總是盯著咱家公子的車窗看,是打算看著咱家公子能突然長出個蘑菇來,給宋莊主下飯嗎?”

宋昊天笑得有些勉強,臉上訕訕的,有些不太自在。

車內的趙無憂自然也不是傻子,素兮這提醒的,她當然聽見了,當即叩了叩車壁,“素兮,歇一會吧!讓大家都吃點東西再上路。”

已經是午後時分,人餓馬乏。

隊伍停了下來,趙無憂緩步走出了車輦。一路上的顛簸,讓她格外不舒服,整個人虛弱無力。走路也是氣喘得厲害。

趙無憂靠在樹腳下,瞧著這極好的天色,已經看不見金陵城的所在。

深吸一口氣,溫故遞上幹糧和水,略顯擔心的望著她,“可還撐得住?若是受不住,咱們可以就地休息,反正已經在路上了,不怕耽擱這一兩日。你若是累壞了,反倒不劃算。”

輕嘆著搖頭,趙無憂咬了一口幹糧,眸色微沈的瞧著前方的路,“我沒什麽事,好像離開了金陵城之後,這身子就慢慢的好轉了。”她猶豫著去看溫故,“你說,慕容是不是對金陵城有些顧忌?所以愈靠近金陵城,這蝴蝶蠱就愈發不作為?”

溫故想了想,“不好說,畢竟當時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。”他起身,意味深長道,“我去四周看看,你好好歇會。”

趙無憂頷首,小心駛得萬年船,讓溫故與素兮四處轉轉,看看有沒有多餘的尾巴,也是好的。

宋昊天上前,“沒事吧?”

“沒事!”趙無憂報之一笑,可一轉頭,簡衍也靠了過來。

這氣氛,就變得有些尷尬了。雖然簡衍一直沒說話,可只要一看到他,她這心裏頭就會不舒坦,總覺得有塊石頭擱在心口上,讓人憋悶得喘不上氣來。

是故吃上幾口幹糧,喝上幾口水,趙無憂便急忙上路了。

簡衍定定的望著趙無憂上車的背影,眸色微沈的苦笑著。

一旁,宋昊天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簡衍,眸色微沈。

策馬而行,素兮與溫故一左一右的隨著馬車,這代表著宋昊天被擠出去了。自家師父擋在前頭。他當然不可能再上去搶位置,只好在前面時不時的回頭望。這視線,偶有落在簡衍身上,總有些意味深長。

“暫時沒有發現可疑的。”素兮靠近窗口稟報。

趙無憂斂眸,“那是最好。”

“只不過這劉弘毅一點都沒作為,公子能放心嗎?”素兮回頭看了一眼金陵城的方向。

“金陵城不是只有一個劉弘毅,還有七星山莊。”趙無憂揉著眉心,“咱們的影衛也留了一些在裏頭應付,只要盯緊劉弘毅,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。”

素兮點點頭,“卑職明白,左不過還是小心為上。”

趙無憂當然知道要小心為上,否則一旦金陵城動亂,他們就成了孤家寡人,在金陵城外變成荒瀾的俎上魚肉。孤立無援的情況,是戰局大忌。

車隊繼續往前,直到翻過那個山坡,馬車停了下來。

遠處,有塵煙彌漫而來,好像是有軍隊行進的痕跡。也不知是什麽人,到底是荒瀾的軍隊,還是自己人?這裏是兩國邊境,荒瀾與大鄴開戰在即,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。

“全部警備。”素兮一聲喊,當即握緊了手中冷劍。

如果是荒瀾的軍隊,那麽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,也只能交手了。橫豎是不可能讓公子落在荒瀾的手中,否則公子性命堪憂。

溫故屏住呼吸,提了一口真氣,若是真的要動手,他想著第一時間就得帶著趙無憂逃命。畢竟交手這種事,難免有所損傷。但是論腳盤功夫,不管是誰,估計都抓不住他。

所有人的精神狀態都是高度緊繃,直到素兮一聲驚叫,“公子快看,是大鄴的旗幟。”

趙無憂不言語,如果是大鄴的軍隊,那麽必定是穆百裏無疑。面上毫無情緒波動,可這心裏頭卻是澎湃萬丈,是他嗎?明知道他為了避嫌,是不可能親自來接的。腦子裏卻還是只想到他。

來的是陸國安,領著一幹軍士,前來相迎趙無憂這位皇命監軍。

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,陸國安上前對著趙無憂行禮,“卑職參見趙大人。奉千歲爺命令,著卑職陸國安前來迎接趙大人歸營。”

趙無憂皮笑肉不笑,涼颼颼的剜了陸國安一眼,“你們家千歲爺想得還真是周到,讓一個千戶來迎我這皇命監軍,真是看得起我!”

這話裏話外的意思,自然是嘲諷無疑。

然則在眾人眼裏,這樣的氣氛才是正常的,畢竟趙家和東廠慣來勢不兩立,若是太過交好,反倒不合適。是故趙無憂的刻意刁難與嘲諷,才是人之常情。

陸國安賠笑,“趙大人寬宥,前兩日千歲爺已經向荒瀾奉上了文牒,是故今兒一早便收到了荒瀾朝廷的消息,請了千歲爺與使團入荒瀾朝廷去了。”

趙無憂心下一怔,“你是說,穆百裏去了荒瀾?”

“是。”陸國安行禮,“是故不能親自相迎皇命監軍,還望趙大人多多包涵。”

趙無憂不言語,心頭盤算著,這穆百裏這一次入荒瀾朝廷,會不會動手呢?轉念一想,這什麽準備都沒有。憑著穆百裏如此謹慎之人,怎麽可能貿貿然動手。

明知道她即將到來,現在動手,難免會置她於危險之地。

松了一口氣,趙無憂冷笑兩聲,“既然如此,還是趕緊回營要緊。我倒要看看,你們家千歲爺,還能玩出什麽花樣。”

陸國安當然知道趙無憂的意思,面上一個勁的賠笑。趙無憂能演戲,可他在演戲的同時,還得賠笑,否則到了千歲爺跟前,鬧不好得吃苦頭。

宋昊天瞧了一眼這東廠來人,心裏頭自然不痛快。誰不知道這東廠那幫東西,慣來不安好心,都不是什麽好人,誰知道會不會半道上對趙無憂等人下手。

是故宋昊天也不敢貿貿然轉回,執意要送趙無憂到營寨才能放心。

溫故與素兮知道趙無憂在演戲,但是眾目睽睽之下,必須得保持與東廠的對立。宋昊天的堅持不是沒有道理的,所以溫故與素兮也不敢做得太明顯,宋昊天要跟著就跟著吧!

簡衍對於東廠的態度也是冷到了極點,雖然沒有開口,可這冰冰涼涼的視線,總歸是不友好的。默默的跟著趙無憂,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。

到了營寨,已經是入夜時分。

四下黑漆漆的。趙無憂領著人進去的時候,並沒有見到穆百裏。素兮與溫故讓眾將士安營紮寨,趙無憂便隨著陸國安朝著穆百裏的營帳而去。

簡衍跟在後頭,似是不放心。

陸國安攔下了簡衍,“簡公子這是想幹什麽?千歲爺吩咐了,不許閑雜人等靠近他的營帳,違令者立斬不赦。”

“我如今是軍中知事,自然得跟著監軍大人。”簡衍眸色微冷。

陸國安笑得涼薄,“這兒是千歲爺的營帳,知事大人恐怕不便進入。”手一揮,這東廠的錦衣當即上前,這陣仗自然是不許簡衍靠近。

隔著人墻,趙無憂面色無溫,“簡衍。你先回去!我已經身在營寨,難不成穆百裏還能吃了我?皇命在身,他就算敢動我,難道敢動皇上的聖旨嗎?”

簡衍深吸一口氣,定定的望著她。

趙無憂決定的事情,慣來不會有所更改,是故——他只能作罷!瞧了一眼四下眾人,此刻就算他想跟著,也是無能為力,只能眼睜睜看著趙無憂走進了穆百裏的營帳。

營帳內沒有燃燈,是故誰也瞧不清楚裏頭的動靜,穆百裏連半個燭光影都不肯留在任何人。

“這黑燈瞎火的,千歲爺可真是好情調!”趙無憂冷哼,“明知道我這廂是奉了皇命而來。還敢如此怠慢,就不怕來日我一份折子上稟天聽,治千歲爺一個大不敬之罪嗎?”

營帳內沒有回聲,四下都安靜得出奇。

既然陸國安說穆百裏在這裏,約莫不會騙她。可為何沒人回答?這寂靜而漆黑的帳子裏,穆百裏身在何處?這廝該不會不在吧?

難道是陸國安誆了她?

正想著,突然腰上一緊,還不等她驚出聲來,已被人堵住了唇。

淺喘低吟,她已被人抱坐在了膝上,端坐在某人的腰處。這交叉的姿勢似乎有些不太雅觀,一顆心噗噗亂跳。

耳畔,是某人略顯磁重之音,“怎麽,趙大人剛到,就想治本座的罪?豈不聞強龍不壓地頭蛇,這會就像操持大局,也不怕反受其害?”

音落,是某人厚顏無恥的五爪金龍,肆意-游-走的動靜。

驚得趙無憂當即摁住他的手,低聲呵斥,“你瘋了,簡衍在帳外,若是教人聽到或是察覺,你我都會有天大的麻煩。”

黑暗中,聽得某妻奴嗤嗤一笑,“什麽麻煩?皇上驚覺自家的奴才愛上了外臣?還是說,這外臣自甘-墮-落,與這閹黨糾纏不清。暗度陳倉,或者有一天,冷不丁的珠胎暗結?”

“呸!”她啐了他一口,“沒個正形,與你說正經的呢!”

他一笑,“我何時與你說假?這不也是正經事嗎?”

天道蒼蒼,混沌生乾坤陰陽,當相輔相成,生生不息。

這廝於她慣來是輕挑無比,這嫻熟的舉止,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。若雪花落唇,淡然清雅。輕嗅著她身上的淡淡梨花清香,果然是世上最美好之事。

唇-齒-相-濡,各自心慌慌。

突然的擠-進去。讓她心下一窒,當即抱緊了他的脖頸,“你這人……”

“擔心了一路,好歹是囫圇個的來了。”他如釋重負,松了一口氣。可這功夫,一刻也沒停著。

“你、你去、去了荒瀾?”她氣息微促。

他低低的應一聲,“想說什麽?”

“你——”她說不出話來,顛簸得她如同騎乘白馬一般,真當是半點說話的氣力都接不上,“議、議和的事……”

“這不是正在議和嗎?”他笑聲-魅-惑,埋首在前。

趙無憂的指尖,生生的掐著他的肩胛,只能極力的隱忍著,“你、你停一下,我、我有話說。穆、穆百裏,議和之事到底、到底談得怎樣?你可查清楚雪狐、雪狐的所在?”

他掐著她纖細的腰肢,“議和之事不是我一人說了算,諸多條件還得與眾隨軍協商,如今你來了,自然也得教你過目。然則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!”

“什麽——事?”她不能呼吸了。

“秋後算賬!”他低喝。

她的身子駭然一僵,陡然間想起了那一日在迷霧陣中,與簡衍的這三口之家……心下一窒,卻是為時已晚。某妻奴一路上的隨行相護,礙於不敢現身,只得極力忍耐。

而現在,這送上門來的小媳婦,又豈能輕易放過。

正所謂,夫妻和睦萬事興!

果然是真理!

祝大家新年快樂!!!!!萬事如意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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